凑合（一）·离骚

    对于户外，我是新驴。断断续续骑了六年车，爬了最高的三千五的哈希勒根达坂。徒步，走的最长的公里数是和水乡大哥从将军山走到市区的25公里。从来没有重装的经历，腰伤，也没有胆识去尝试。加入的徒步群，也是坐车到山下，然后到山里转转圈，看看风景，拍拍照。偶然在小山羊军团看到离骚的文章“凑合”，很是震撼，走进户外，无论用什么方式，感受还是相同的。
   进入他的空间，所有的动态停止在两年前的9月。两百多篇日志，有随笔，有游记，有诗（诗和远方）……有自驾，有徒步，有独库的骑行……怎样细腻又随性的一个人？？？加好友，没有回复，留言，没有回复。等不及，只能仗着贼胆，冒着可能被责怪的风险，分享游记给大家。从他的相册中找了张照片，也不知道是不是本人，希望不要辜负他就好。

（一） 懵懂时代：厉行节约，崇尚艰苦奋斗精神

  你是得有多能。

  年少时，恣意苏轼老夫聊发少年狂，仰慕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于山林间疾驰，于沟壑中跳跃，在涝坝里畅游，在水井旁冲凉。完全置父母之叮咛于不顾，拼命消耗多巴胺和荷尔蒙。

  于是，初一那年，单臂抡起十几公斤的农药桶上肩，导致腕骨骨裂。实习的时候，一车一车麻袋装的土豆，大家抬，我自己背。用液化汽的年代，单手拎罐，自行车骑得飞快。为了赢一瓶啤酒，和后堂厨师一一过招掰腕子。

   后来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户外。徒步遇大雨，雨披借与他人。队员举步维艰，就发扬拿来主义。为了拍天鹅，趴冰卧雪。过溪涧，刺骨水，且背且扛，一待半晌。上高原，逐羚羊，感冒缺氧，几把命丧。

   我一度认为自己年轻！我一度认为只要年轻，无所不能！

   我还一度认为，红军一双草鞋，爬雪山过草地，吃皮带嚼草根，延安擎起革命红旗。现在经济发达，各种条件优越，我为什么就不能？！

   我还一度认为，如果这么矫情，还到户外干什么？

  我忘了，古人还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忘了，俗话说：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儿。

  我忘了，孔子说：时位之移人。

  十几年前的三月初，国道路边尚有积雪，骑车去乌鲁木齐采购装备。人民路，南门，去了曼哥夫，去了5445。帐篷，要特价的，背包，要处理的，总之，什么便宜要什么。骑过去，背回来，三百多公里路，一天往返，至大丰，遇大风，一路跌跌撞撞摸进石河子，同行的朋友吐得一塌糊涂，有轻度脱水和失温症状。路上喝瓶装矿泉水，贴身穿的棉质内衣，一直就没有干过。没人跟我们说应该怎么做，应该买什么？！即便说了，想区区内衣，当时也不会买。我想还年轻，凑合凑合。

  那买回来的东西呢？帐篷，外帐比内帐短好多，外面大风，里面跟风；背包，处理价198元，竟然选了一只55L的（错了，是没得选），东西塞不下，好吧，没关系，咱有体力，外挂外挂，山路走到一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捆扎带断了，连同背包也扯了一个大口子，想想接下来的行程得有多狼狈。明明是左撇子，睡袋买了右手拉链的，三百多块的羽绒，一出汗里面臭得像旱厕。480元入的TNF的冲锋衣（当时这个到手价大概是进货价的5-6倍），一会儿热得像狗，一会儿冻成狗，冬天爬山，回来两只袖子里面挂满冰，僵尸一样杵着。所谓的冲锋裤更别提了，我本来就腿粗，人民军队又培养了我几年，站如松坐如钟的，两条大腿经常私下幽会，这下可好，略一运动或者环境温度稍高，裤裆里面就跟热带雨林一样，放个屁都阴阳怪气。

  当然也有好的，例如鞋子。

  记得当时也被灌过耳音。户外行走必备的四大件：鞋子、睡袋、帐篷、背包。鞋子是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

  当时的工资大概有一千六，花六百五十元在实体店订了一双金帝狮，记住是订。这款鞋作为厂家的保留款，至今还在生产，算下来也有十几年了。

  这双鞋子在当年我采购的那一批装备里面是最中意的。它一直陪我走到有了自己的装备店。鞋子的舒适度，防泼水功能，抓地性能都有很高的性价比。只不过经过风霜雪雨的磨砺，鞋面有了很多表情符。后来，我喜新厌旧，它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历史。

  钱都花了，还抱怨什么呢？咱还有体力么不是，凑合凑合。

  妈妈不止一次跟我讲：年少不知身体贵。

  我置若罔闻。

  我年轻，我有身体。我骄傲了吗？

  红军都过来了，你就当我是红小鬼好么。

  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户外培训机构，所谓的户外运动今天看来完全是野路子。偶尔从大学体育学院的朋友那里听到关于运动伤害的课程，一般都嗤之以鼻，“我操，走路还用人教，笑话！”

  笑话来了！

  我特别嫌弃手杖。理由很充足：1、用手杖，拍照很不方便；2、手杖增加了负重；3、手杖不值得我信任；4、在一些险峻陡峭的地势，手杖不但没派上用场，而且还增加了负担；5、购买一个自己根本没用的东西，根本就是浪费。

  就这样坚持自己的理论，跑了差不多三年。直到有一天，正准备抬脚上楼的时候，膝盖突然一阵剧痛，直接跌坐在楼梯上，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几乎无法行走，一直搀扶着，医生给出的结论是：膑骨磨损，滑囊液减少，伴有炎症，卧床休息，今后与徒步类的活动绝缘。天呐！

  我的天呐！好，我吃药，好，我卧床，好，我打封闭……请让我继续参加户外运动好吗？

  我找医生，我查资料，我向体院做运动处方的教授咨询，他问我：你们不是有手杖吗？会用吗？

  我用过很多手杖。现在用的是一对一千多的外锁手杖。是的，一对，一千多。

  我有十一条睡袋。聚酯纤维睡袋一条；抓绒睡袋两条：一条带头帽一条没有头帽；七孔棉睡袋四条：1800g一条，2000g一条，2300g一条，2900g一条；羽绒睡袋四条：400g一条，800g一条，1200g一条，2300g一条。有木乃伊的，也有信封的。几乎能适应新疆六千米以下的各种环境温度。

  我有六顶帐篷。三季的，四季的，有人背的，也有车背的，休闲的，专业的，五十多公斤一顶的，也有一公斤多一顶的。

  那只198元的包，扔了。后来的四只普尔兰德也统统送人了。探路者，送人了。又先后用过穿越、阿珂姆、雪撬犬、凯乐石、杉木杉庄、极地，用过CT，Karrimor，BigPack，Gregory、Blackyak、vaude、Osprey、Deuter。这其中我还做过三款背包的测试，笼统的说，国产背包是一个层次，国外品牌又是一个层次，尤其欧美品牌。现在我用的是Deuter65L的重装包，自重三公斤多，很笨拙，德国人的严谨其实是一种智慧，这款包新疆区是我测试的。目前我保留了Ospreyt 和Deuter。

  说到鞋子，我必须开启自黑模式。

  还是在业余篮球队的时候，我的脚就检查出有骨刺，疼得时候不能直立行走。左侧小拇指长有肉刺，大拇指骨节宽大，脚背宽厚，因此，要想挑一双舒适的登山鞋可想而知有多难。

  我原来固执地认为，一年之中我有半年的时间在山里游荡，穿好鞋子就是浪费。假如花两千元配置一双重装的嘎蒙特，不如花两千元买四双金帝狮，还可以经常穿穿新鞋子。这种感觉持续了好多年。经历了老博恩、探险家、登山部落、西沿、户外特工之后，有一天，我在南京看到一个老外脚上的VS，咱也有啊这鞋，我找了一双合适的号蹬了进去，愕在当场……看过周星驰《食神》里面吃撒尿牛丸的镜头吗，那种周身上下通透的爽你可曾体会过？我坚信那一刻，脚是陶醉的。从那以后，VS、阿索罗、伯士途、赞贝拉、嘎蒙特……一路走来，一路喜新厌旧。

  我只能说我现在还在走，而且还可以跟以前一样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四大必备装备我已经陈述完了，根本不存在一丁点儿炫的含量，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一个概念，宁缺毋滥。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好东西不求多，一件足矣。

（未完待续，请看《有因有果：拿了我的还回来，吃了我的吐出来》）2016年1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