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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推荐书,人们就该读?
李华芳
温家宝在一个偏远地区的一次讲话中提到: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各位都很熟悉,他所著的《道德情操论》同样精彩。精明的出版社受到了启发,于是一本温家宝推荐的《道德情操论》就上市了,腰封上突出了温家宝的“推荐”。中国城市出版社的《道德情操论》这一做法是否妥当暂且不论,把温家宝当营销大使倒是确定无疑的。问题的关键是,温家宝推荐的是中国城市出版社的这一版本的《道德情操论》吗?温家宝是中国国务院总理,不是专业的读书人和书评作者,在读书这件事情上,温家宝是外行,因此没有指明自己所读的是哪一个版本的《道德情操论》。所以读者难免受到出版社的迷惑而不自知。
市面上所见有3个版本的《道德情操论》。最早的版本是蒋自强、钦北愚、朱钟棣、沈凯璋等所译的商务版,由商务印书馆1998年出版,2004年重印(下称“蒋版”)。2003年的时候,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了余涌所译的《道德情操论》(下称“余版”)。而此次中国城市出版社出版的《道德情操论》由韩巍所译(下称“韩版”),韩版最早由西苑出版社在2005年出版,2007年辗转至光明日报出版社再版,直至2008年中国城市出版社又一次出版韩版。
韩版提到了蒋版,并认为蒋版“采用直译的原则,大量保留了英文的语法结构,与汉语的语境习惯差距较大,读来不免有晦涩难懂之感;加之原著行文略显拖沓累赘,译者一仍其旧,更让人觉得刻板僵硬、枯燥乏味”。对于蒋版,一直以来都有不满的意见,韩版所评中“原著行文略显拖沓累赘”则值得商榷。事实上,韩版也提到“作者(斯密)用生动优美的语言,从日常琐事和人情世故之中引发出深刻的哲理,如同一位深明事理的老人在絮叨家常,不知不觉之间令人深受感染。这种贴近凡人生活的智慧,跨越了时代和国界的局限,打破了学术的高墙,让每一个普通读者都能受益匪浅。”
“絮叨家常”与“拖沓累赘”显然有所不同,但韩版前后不一的评价却让人心生疑惑。事实上,韩版以此为由,删除了大量斯密独具匠心的论证,同时也删除了全部第七卷,使得整个《道德情操论》显得支离破碎。事实上,罗卫东教授在《情感 秩序 美德——亚当·斯密的伦理学世界》一书中,详细考察了《道德情操论》的7次修改,其中特别提到“《道德情操论》第七卷也就是道德哲学史部分,时空跨度很大,我难以进行有把握的研究,本打算留待以后自己的学养具备以后再来研究,但为了全面把握斯密的道德哲学体系,就不能没有这部分内容”,这也就是说,第七卷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在反复修订之后刻意为之。如果删除这一章,就可能会影响对整个《道德情操论》的理解。
另外一个问题是韩版并没有指出是依据哪一版译出,这也让人心生疑惑。加上韩版出现的时间晚于蒋版和余版,虽然韩版提及了蒋版,但并没有言明是不是参考了这一版本,或者还参考了余版。乔纳森在“西书识小”系列中有一篇《复译:复杂的债务关系》谈到这个问题,照录如下:十多年前,许钧先生写过一篇题为《是复译还是抄译?》的批评文字,文中提出:“名著复译,是一项十分神圣而又艰辛的工作。复译,不应该是简单意义上的重复,而应该在前译本的基础上有所创新:新的阐释角度,新的传译手法等。复译,要想超越前译本,自然有一个如何看待前译本的问题。一个具有高尚的译德、有着自己艺术追求的译家,对前译的态度往往是坦荡的,他既要虚心吸收别人的长处,又要凭籍自己的修养与努力,使译著臻于完美。”这一席话,我很赞同。不过,许先生谈的主要还是文学作品的复译,至于社会科学著作的复译,由于文学色彩相对淡薄,译者的发挥空间更小,复译的功用似乎更应该体现在纠正原有译本的疏失上面。目前,复译书大量出版,而多数复译者对原有译本的态度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不加理睬,不管之前有几个译本,一概不看,顶多说声“遗憾”;二是翻译完了,得知有旧译本,找来一看,嗤之以鼻,认为比自己的差远了;第三种,借用许钧先生的提法,就是“抄译”,取其精华,更其字句,据为己有。此类或傲慢或苟且的翻译态度,的确让人生厌;退一万步说,至少也是不够严肃的。
韩版自辩不能太晦涩,也不能太“心灵鸡汤”,所以推出了这个译本,但说实话,这恐怕一来是译者不具备把握原著的能力所致。二来,如果有“二”的话,那恐怕就是态度问题了。
(英)斯密著:《道德情操论》,韩巍译,中国城市出版社,2008年5月1版1印,20元。
李华芳是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思想库报告》主编,【读品】出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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