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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人在骑行时总是会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些不纯粹的细节上,距离、功率、排名等等一系列数据和量化的东西渐渐让我们忘记了骑行本身最单纯的快乐。Morton兄弟二人——Gus Morton和Lachlan Morton(没错,就是佳明车队那个),返璞归真,试图去找回这项运动本该具有却消失不见的魔力。本文就是他们历时12天,从麦觉理港( Port Macquarie)到乌卢鲁(Uluru)近2500公里的骑行故事。
左起:Gus、司机Chris、摄影师Scott、Lach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发现自行车运动独特的魔力和奇妙之处已逐渐消失。一方面由于界内丑闻频出;另一方面,所有的成就都成了一堆数字,所有为求胜利的付出都被归结于科学的计划。我们想找回这项运动最初的奇妙感受,想来一场像Lawson和Wentworth一样的拓荒式探险,将自己推向极限,充满狂热地去探索真实的荒野。
于是我们抛开了当代自行车那些约定俗成的东西:莱卡面料的骑行服、训练圣经、饮食控制、碳纤维公路车等等。我们不再讨论彼此的形式,不再在咖啡馆停下来歇脚,不再担心袜子的高度。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们故意选了条极具挑战性的路线,它会让我们走出常规,到达一般人不敢接近的地方。告诉了爸妈之后,我们就这样上路出发了。
从悉尼以北400公里的家乡麦觉理港出发,一路向西,之后转向西北,最终到达乌卢鲁(Uluru),这便是我们的路线
总距离大概3000公里,我们得在12天之内完成2000多公里的骑行距离;剩下的部分必须开车完成,因为住宿点间的距离超过400公里,沿途无补给,一天之内无法骑完。也就是说最后两天,我们得马不停蹄地每天骑行300公里以上。
当然这趟行程真的是一次历险记。我们一路上碰到了最有趣的人们,也在澳大利亚乃至全世界最艰苦的环境中接受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考验,不过我们却一直乐在其中。
这次探险骑行也让我们发现了这项运动里不曾有过的新刺激——这种感觉已经快消失殆尽了。我们发现自行车真的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工具,它不仅可以让你在比赛中和对手一决高下,也可以让你通过不一样的方式发现世界之美,更重要的是它能让你即使处在最荒芜的不毛之地,也能敞开心扉。
这就是“Thereabouts”,骑向未知,打破陈规,无视规则,不去理会他人的非议和怀疑,去做自己想做的!这就是要改变你对自行车的看法,忘记那些明星车手和车队,去接触陌生人,提升、考验自我,最终,你也会因此而改变。
Lach的日记
清晨5:30,阳光刚刚从荒滩的石头缝里钻出来,Gus和我已经从Marree出来20公里了。第一缕射在皮肤上的阳光只让我宿醉后的头更痛,不过也照亮了前路,让我们知道这是在传奇的乌德纳达塔路上。
突然间,脑子里一闷——这是昨晚喝大了第二天的反应。紧接着就是脑海里模模糊糊的画面——枪声、开车、灌酒、吹牛逼。全都是因为West End Draught啤酒和当地的酒,那酒绝对有问题!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讲出来你们都不会相信。
我唯一忘记的就是——在拔掉酒瓶塞子那一瞬间——把今天要干嘛全部给忘得一干二净。
乌德纳达塔路在行前计划的时候本来已经被我们给划掉了,因为它确实很危险。然而,出发前两天的突然头脑发热的作死欲,和“我最牛X”的错觉让我们又把它放了回去。我觉得它就是我们想要的“史诗级大挑战”。
太阳照常升起,阳光游荡在一条宽阔的、起伏如波浪的土路上,这条公路一直延伸到远处地平线外的一片未知的红色荒漠里。我站着撒尿时晕乎乎地转了个360度的大圈,哪儿啊这是?这次彻底是在荒漠之中了。Gus和我在这地球上最荒凉粗犷的景色里,孤独地前行……
我俩5个小时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在彼此寂静的内心交流里骑行,这就是“兄弟时间”。一言不发中,我们以50公里的速度刺破面前的风。
在路上起起伏伏,冲向无垠的荒地尽头,我们的手互相搭在彼此的背上。这是一场与阻力的战争,只有自己能看到。这就是最纯粹的骑行!
我们站立摇车,到达另一个坡顶,前方模糊的蜃景里出现了一片外太空般的景象。我们到达了艾尔湖(Lake Eyre),死亡地带。不知为何,我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疲惫又兴奋,我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干吗来了。我们坐在这片澳洲最大内陆湖的岸边,静静地眺望着广袤的远方……
再次上路后,我们的骑行变得更加艰难,气温似乎高到了熔点。热浪凶猛地扑打在脸上,前路将更加辛苦,褶皱和冲积的地形也越来越频繁。组队骑行基本不可能,我们不得不分开骑行,在无垠的荒野上留下两条孤独的车辙,久久不能磨去……
我慢慢减速停下,锁片清脆的响声预示着旅程的结束,耳朵开始在风中嗡嗡作响,关节、双腿和头都在疼。我俩坐在路边的碎石上,突然有一种到家了的错觉。
我能在这儿坐一整个下午,而这时,瞬间整个人都觉得顺畅了,我清楚地知道我们是来干吗的。我们终于用自行车完成了之前的梦想,而它也会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Gus的记录
“我勒个去!”刚又错过了一个指示到Yulara距离的路牌,这是今天的终点,也是到乌卢鲁之前的最后一站休息点。我溜着车,跟在后勤车的后面,这两周以来我已经这么干过n多次了。
我垂头丧气,虽然想集中注意力,可是拖车上面黑色的塑料布被强风刮地劈啪作响,我实在是没法不被分心。
“这布能别抽抽了吗,我去,这声音太大了!它就一直这么噼里啪啦下去?哪个2B把东西全给堆在前面了?不知道这样会搞得后面的布飞的跟直升机一样吵吗?”
我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我试着闭上双眼,深呼吸,想进入一个平静而毫无痛苦的状态,我知道那是徒劳无功的,痛苦无法逃离,也无法被迎接,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忍受。
“315公里,这里是315公里”,我告诉自己。我知道从150公里路标开始后,我们就一直以50的速度巡航,我也知道自己心里计算了几百次,现在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要结束了。可是每次错过路标后我都会无比痛苦。
我只是需要去看到一个具体的数字,以便确定我们离终点还有多远,以保证自己的心理不会被打败,可笑的是,这正是我的精神状态即将崩溃的标志。路标,你赢了……
和我那pro老弟经历了车座上蛋疼的12天,我几乎不能有一点疏忽。现在,视线尽头的路标把我虐得灰飞烟灭,消失在荒漠中……
“Y -15”,离Yulara还有15公里,谢天谢地,我就知道不会太远了,这个路牌简直是给我雪中送炭。我看了眼弟弟,他调整了下短裤,掉落在后面半个车身,然后“哒哒哒”三声,他又站起摇车到了我身旁。
有些事情我想都不敢想。我一直紧紧跟在后勤车后面,车胎被酷热的天气烤的快要融化掉,在路上画下一条长长的黑印。如果说微风会慢慢腐蚀掉我的决心,那么这样的强风能瞬间让我的精神崩溃。
“我觉得哈,我们应该开始……”Lach开始叨叨起来,可是我只能看见他的嘴一直在动却一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我一直盯着车下面无尽的黑色柏油,希望自己能清醒起来,结果却陷入了恍惚……
直到Lach从我身边离开,冲入风中,这才把我拉回现实。当你和一个人一起骑行这么久,一切都尽在不言中,我知道这种感觉。内心空荡荡的,而我一次又一次地猛踩几下,跟上他的后轮。“Y-10”,终于还剩10公里就到Yulara了,我去,最后再并肩骑行、针锋相对一下!
我真的无法解释身体是怎么承受这么多折磨的,连续几天处在崩溃边缘,然后又被打了鸡血一样地又来了10%的体力。我想应该是因为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做这件事,不为别人,也不求其他回报。
我们只是想简单地试试自己能骑到什么极限,想看看会发生什么。我们让路去指引我们,挑战我们,随便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没有目的、没有偏见,也没有计划和期待,就是这么简单。我不知道最后10公里骑了多快,也不知道我是否能上去带一次风。没关系,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们终于丢下了心率表和功率计,最终我们也发现,骑行真正的力量不是这些数字,而是用自行车去经历整个故事。
我逐渐意识到,生活就是一场实验。我们总是在风俗、遗传、历史、道德和个性的基础上去进行假设,然后得出一些所谓的方法,却并没有去通过实践来检验这些假设是否成立。
我们以为自己知道前路在何处,用起泡的双手紧握车把、努力骑行,就像我们要保持自己的固有路线一样。但实际上我们基本都是在猜测,通过一点知识、一点直觉和一点叛逆来猜。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知道这些方法是否真的能及时解决问题。
回想起来,整个行程里最困难的部分不是Yulara那天,不是靠绿色的小路标强撑着到终点,也不是在Lach给我压力时内心里对自己体能的怀疑,而是在回程的航班上,安全带指示灯亮起不能去上厕所的时候。看,在一些地方,我们展恣意远行,荒漠中的经历让我们的生活有了另外的一面,也让我们对世界有了新的理解。这两周里,我们与世隔绝,直到这里亮起的红灯把我禁锢在座位上,这才意味着我们要回家了。
我们不能再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玩了,不能再在荒野中游荡,也没法让公路带我们四处漂流。我们回到了现实,回到了这个不得不处处假设的现实……
编者注:行程结束后,兄弟二人做了个有趣的小片子,片长45分钟,视频连接:Thereabouts – the do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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