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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烟雨兰舟 于 2016-8-3 19:51 编辑
这个天气,出去散步是极妙的。其实,早晨我一直在隔窗了望远处被雨水冲洗过的青黛色的群山,看着远近苍翠的林木,发了好一会儿呆。这会儿雨停了,我倒是求之不得。此天适合独享。我喜欢独自远近距离的散步,尤其在夏日的雨后,温暖而清凉。试想,在清新的田野中无目的地溜达,目极之处,全是自然的风物,累了,神清气爽,满身带着泥点草迹地回到屋子,心里既满足又平静,那情形着实令人愉快。
昨夜一场大雨。清晨的天空依然有乌云,遮挡住了炎炎烈日,晨光有湛蓝和浅蓝的柔和色调,还带着露水的潮湿,这是再好不过了,一场大雨洗涤了连日的高温,空气清新了许多。
沿着一条大道快步向西行进。很久。看到前方不远处有田野。兴奋的心情促使我更快地加速,及时折进一条陌生的不太宽阔的土路小道,心情一下放松下来,微微喘了口气。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阡陌中,安详而静谧。
这条路尽管我常常看到,但从来没有走过,不知它通向哪里。我信步朝前走去。沿着田野边的小路走着,在这个可爱的夏日清晨,鞋子很快被露水打湿。虽说没有太阳,但暗暗微笑的天空,苏醒的大自然,淡雅的紫色小花,顶着露珠的叶片无不充溢着我的双眼,目不暇接,湿润的空气滋润着我欣喜的心情。
不一会儿就置身这片广阔的田野。放眼望去,整齐的麦畦已经收割完毕,剩下低矮的杆秸泛着微黄色的光,雨露的痕迹依然明显地滋润着每棵田野里的植物,看起来好象脆硬的麦杆也温柔了不少。用手轻轻一折,只是弯曲了一些。有细小的麦粒散落在麦草泥土中,很无奈很不舍又很无辜的样子,过不多久,它们会发新芽,或者被翻到泥土里。我仿佛听到了它们要说的话:个中滋味,要慢慢体验——没有人可以帮你。有些路要独自走,走进内心,看到更广阔的格局与自己。
田野周围有繁茂的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草,高大而昌盛,上面沾满了颗颗浅露,株株芳草凝露涕,惹人怜爱。我不时好奇地扒开一株株仔细看它们,有饱满而青涩的果实,泛着诱人的光辉,感受着它们心里的纵横驰骋,顿觉清风徐来,凉意迭生。
深深地呼吸着清晨田野清冽可口的空气,眼望着周围绿色茂密的庄稼,闲看旷野芳草无声于菁菁漫漫之中,感觉象是到了久违的花园。这里的一切朴素而自然,温暖又贴心。漫步在这片绿色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每一种植物都那么熟悉,好些我都叫不出名字,有的是我小时候见过的,一律的丰茂宜人,一律的高大清润,一律的含情凝涕。我不自觉地稳步缓行,不时踏入深深的草丛,拍下它们娇美的身影,不知觉间,脚上湿了,沾了好些草迹,心却是由衷的温暖。
这里没人打扰,没有喧哗,极其安静,自有一种清逸之气荡漾心间。我听得见露珠滴落的声音,闻得到空中雨润的香气,还有偶尔微风过处带来玉米的味,带着轻盈的水汽,扑到我面上时却有润泽的香气。清润的芳香滋润着我的鼻翼,我竟然舍不得离开了。
地上草中有白色的喇叭花一朵一朵纤巧纯白地开着,缓缓吐露着令人闻之忘忧的香气,一地芬芳,淡雅薄凉。这一季的花朵开得如斯洁白纯净,在我的脑海里深深染上了洁净的安宁气息,每每念及此时,总是芬芳满溢,清甜安静。那样简单的花朵,藤藤蔓蔓之间,绿色茎叶,白色花瓣,简单得恰到好处,明白到了极处,我有刹那的羡慕,做一朵这样的花也是不错的。
我围着田地边无目的转悠着,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也没有时间概念,就这样平静地走着,鞋上沾了一些泥,有水进入凉鞋,心里荡漾着旖旎。天空中没有刺目的阳光,厚厚的乌云带来一丝丝的清凉。大自然似乎对我很慈祥,我也一往情深地依恋着它。旷野深沉的寂静使人很镇定。我真希望自己能住在这里,安安静静不出声响,做一滴露珠拟或一棵树,再或者任何一株植物也是好的。这是一个平安宁静的地方。
至少有四种鸟儿此起彼伏地呼叫着,歌唱着,声声悦耳。我听不懂鸟语,而这时却能感受到它们的欢快。我认得有一大群麻雀,我一走近,它们就飞起来落在前方不远处,待我再走近,它们又飞起落在前方,仿佛在和我捉迷藏。不由得我惊喜若狂。一群大点的鸟叽叽喳喳飞掠我头顶,转了一个弯又飞向更远的天空,那么迅速那么愉快。我来不及辩论它们的模样,就匆匆别过。仿佛时光,总是匆匆掠过,我想伸手抓住它,却怎么也赶不上。又仿佛渐行渐远的人,纵使相见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我没去注意远处起伏变幻和外观极富浪漫色彩的山峦,在暗淡的天色中显得朦胧而遥远。我左右满眼都是玉米地,棉花地,葵花地,麦子地,还有苗圃地。里面有大大小小密不透风的小树,榆树,黄金树,花果树,暗红色的榆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树,围成了一大片浓密的园林,轻微的风流过深浅各异的绿荫,流过正在成熟的玉米,暗淡的树林,干净而充满青郁的野草。有一种树上结着令人垂涎的红色小果,遍布整个树枝,暗香清逸,令人望之心醉。不时地,随着风轻掠过,只闻得林间簌簌之声,反而觉得更加宁静了。
割刈过的麦子地里有一群散布的羊正悠闲地吃着草,象是在和植物私语,亲切地交流。暗淡的天色,阴郁的光芒,碧翠的青草,茂密的庄稼,雨露带着慈爱的温柔滋润着一切,我说不清一种什么样的情调弥漫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淡然而清透。一个人,薄光清野寻往昔。我希望时常在广阔的田野放牧自己的思想。在雨中涤荡自己的灵魂。牧羊一般,和丰茂的植物一起,慢慢说一些话。
一大片一大片芦苇向着一个方向斜倾着身子,秀丽的修长的绿色身姿,小旗样的叶片上盛满了许多黄豆大的雨露,株株含泪,片片凝情。“含情凝涕谢君王”,这样一种姿势,这样一种态度,象是被施了魔法定格了一般,本就翠绿的叶片更加浓翠盈盈,直要淌下来一般。拍摄它们不同的影姿,光线暗点,再暗点。
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葵花地里,一些开着耀眼的黄色花盘的葵花娇羞地低垂着。葵花地边不时出现一株株结籽的植物------苍耳,我叫得出它的名字。它们睁着迷茫又苍然的眼神端立着,有的混长在已开满黄色花盘的葵花群里,悄然端姿,依约是精灵。
走在小径上,享受着雨后的温润时光,折几枝无名的野草,捧在手中缓缓走着,蔌蔌清香细,心情愉悦得豁然开朗。此时光线正好,阴凉薄润,象是大自然将光圈调到微暗,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不知是不是黄鹂呢?我心生疑虑。在这夏木阴阴正可人的时节,走在这绿意盎然的田野间,晴云轻漾,熏风无浪,百芳送香气,珠露滴清响,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能够享受到这夏日晓光清润的安详,我感觉自己真是个幸运的人了。
我一时贪看不住,不时流连回顾盎然野色。眉眼盈盈处,风前递异香。柳阴遮不住,秀色静华芳。
几棵高大的榆树极有古意地伫立田边,淡淡散发出稀薄的清浅的芬芳,这样的气味让人神清气爽,这时有一丝阳光浅薄如纱隔着浓云照着,有微微柔和的亮光。只觉得,世界这样安静,可真好。偶尔从高大的榆树枝上疏疏滴落一滴雨,“啪”地一声,清凉地落在额头,有蓬勃的喜悦豁然开放,仿佛一朵又一朵明媚的小花,这样鲜活地绽放开来。
不由想起唐代张仲素的“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这句诗来。
我的眼前展现出唐代王维诗中所说的“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这样的画面来。
喜欢这样用心对待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坛坛罐罐和世间深情。这样的时光,感觉已经很好。
蓦然回首,不禁吟出:
郊外空清百草萋,绿杨影里巧莺啼。叶托珠露凝香润,风倚繁枝敛翠低。
醉入花丛恋不倦,慢行阡陌袖沾泥。流连旷野寂相映,触目芳华浓欲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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