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归途
24日。完成了北京的游览,今天登上了回家的列车,一声汽笛长鸣,列车徐徐驶离北京站,开车不久,进入河北省境内,看窗外,并行的公路、两旁高达的树木在眼里渐渐远去,公路上的汽车、路边的行人和骑着自行车的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没想到前几天我还是他们中的一员,看见这趟列车时还要站着行“注目礼”,体验着思乡的感觉,而现在,我终于坐上了这南下回家的列车,变成了一个坐在列车上看别人骑车的人,不知道现在公路上有没有正在骑车北上的同乡,他是不是也在看着这奔驰向南的列车,想着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呢。
列车在广阔的华北平原上飞驰,时间在悄悄的溜走,随着夜幕的降临,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许多乘客已进入了梦乡。每个人的睡姿真是千奇百怪,有的趴在小桌板上,有的倚靠着车窗,有的靠在同伴的身上,可能是眼前的场景暗示,晚上12点前还感觉精神良好,进入凌晨,伴随着列车有规律的摇晃,也感到一阵阵睡意袭来,最后也像其他乘客一样,慢慢地进入了梦乡。第一次在列车硬座上过夜,那感觉真是十分痛苦,虽然能短暂的睡一会儿,但哪有在家里躺在床上睡得舒服啊,中间无数次地因为各种原因醒来,然后再睡着,如此多次反复,弄得头昏脑涨,腰酸背疼,好像比骑车还累。在睡着与醒来之间,我脑子里还在琢磨着怎么才能睡得舒服点呢?仔细观察座位,三个人一张椅子,论长度,如果就我一个人,躺在椅子上倒是能睡得挺舒服的,但现在两旁都有乘客,我这想法自然是一种奢望而已,再往椅子底下看,还好,竟然没放一件行李,空间虽然很低,但长度不是跟椅子一样吗?如果能睡在椅子下,可能倒也不错,至少腿脚能够伸展开来,总比坐着睡要好吧。我当即决定试试,拿出当时避雨用的塑料布,铺在长椅下,再用换下的衣服和书包当枕头,钻到椅子下面躺下,果然感觉不错,除了空间非常低、地板非常硬、噪音非常大之外,其它一切还好。可能是困极了,这一觉,竟然睡到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只见人们的双脚在眼前晃动,买早点的、洗漱的、上卫生间的,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匆忙,一个多小时过去,大部分乘客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我这才从长椅下钻出来,把塑料布和衣服都放在椅子下,好像生怕别人占了我的床似的,然后洗漱、吃早餐,坐下来听广播、看看地图,回忆一下这一路上的有趣的经历,坐累了,在车厢里走走,就这样,漫长的一天过去,又一个晚上到来,不用等到凌晨,这次早早地就钻到长椅下,享受起自己发明的“硬卧”来。到第二天,进入贵州,广播里传来了介绍贵州的节目,听着广播,看着窗外云雾笼罩下的大山,一切都感到那么熟悉、亲切。经过三天两夜的苦行,列车终于到达贵阳站,下了火车,到行李房取出自行车,沿着遵义路一路前行,来到我50多天前的出发地,展览馆广场,想到7月2号那天,就是从这里踏上了到北京的艰苦骑行,一路上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疾病折磨,今天终于安全回到这里,真是感慨良多啊。
从遵义路到家距离很近,也就半小时路程,回到家里,父亲出去下棋了,只有母亲在家,听我回来了,连忙从厨房里出来,我激动地喊道:“妈,我回来了。”,她只轻声回了一句:“哦,回来了。”,但一瞬间眼里似乎含着泪花。回头看家里的墙上,一幅巨大的中国地图上,柳州、桂林、长沙、武汉、郑州、开封、洛阳、石家庄、北京等地都贴了个小旗,可见当时父母每天都在时时刻刻关心着我的行程。是啊,就当时的通讯条件,这50多天来,除了那几封要钱的电报,几乎没有给家里任何信息,我每天到了什么地方,吃什么,住宿怎么样,一路安全吗,父母一概不知,不难想象这些天他们有多挂念、多担心啊,就像那句话说的:“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一刻我算是有深刻的体会了。那一天,父母重新买了菜,做了一顿非常丰富的晚餐,说是要给我补补,吃了饭,简单地聊了下我一路上的见闻,怕我累了似的,早早地催促睡下,这次骑车旅行到此算真正的圆满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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