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友不慎”,堕落了!
---- 2011年10月4日 芒康(3800m)-- 八宿(3280m) 约365公里(坐车)
芒康是我进藏的第一个县城,街道上的房子有明显的民族特色了,街头四处晃荡的狗狗也强调了这一点。这里离云南不远,因此街头不少看似云南人开的旅馆饭店,名字都叫“金花”之类的。在一家金花旅馆住下,第一时间洗了热水澡,实在不愿意再穿湿漉漉的雨裤,就穿着秋裤在旅馆跑上跑下。不过出门咋办啊,还是硬着头皮把雨裤穿上,跑到对面的服装店买裤子。四川的老板娘一口一个老乡,有力地推销给我一条休闲裤,从此,我也是有裤子换的银了,不过,驮包从此也多一样东西了。
吃完晚饭在街上逛,想偶遇传说中的川藏线骑友。结果骑友没偶遇上,碰上两个走川藏的搭车友。谁能想到,骑单车的居然能和搭车客一路同行,话说武功完全不是一个套路啊----无论怎样,我开始了一段结伴时光。
这两位搭车客一位叫小樊,一位叫亮亮,从成都开始搭顺风车,也是有故事的人了。话说在路上夜黑风高之时,亮亮提议不住店,找民房借宿,这是多么靠谱的旅程啊。不过到了县城,他们还是乖乖住店了,我带他们去我住的便宜旅馆下榻。住下之后,两位驴友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找网吧上网,某非是传说中的直播?
晚上大家一起在旅馆大厅,和本地人聊天。芒康一到晚上很冷,所以都围在煤炉边。说起前面的路程,大家都给我泼了一大瓢冷水。小樊几年前曾骑过川藏线,说在东达山垭口,遇到一群藏族少年手拿西瓜刀和竹竿打劫。想想这帮少年也精明啊,就在山峰最高点守株待兔,刚千辛万苦爬上山的骑友们,自然是最虚弱的时候,难以反抗,当时车队每人交两百“买路钱”,也算大事化小。而本地人讲了刚发生不久的案例,就有些毛骨悚然了。大概是两三个驴友,其中一个是女生。抢劫也就罢了,劫匪对女生见色起意,用本地人的话说,这女生才十八九岁,不愿意,结果反抗间被杀害了。
听完这些,我们几个都有些沉重。我第一反应是当地公安机关都在干嘛,不过想想,进藏的公路长达两千公里,全线巡逻的难度也有点大。还是自己小心为好,这一段路,是彪悍的康巴地盘,我是决计不敢独自骑行的。
当时就和大家探讨明天往左贡方向的班车情况,有一位大哥自告奋勇,说正好要去左贡,明早带我们一起去坐。我和小樊他们都觉得很好,于是放心地睡去。
次日一早,我和小樊、亮亮跟着大哥去客运站。小樊对我的单车很感兴趣,就在路上骑了一段。到客运站一问,去左贡的班车已经走了,正要埋怨那位大哥,只见他和一辆面包车谈上了,原来是要包车。我一向对包车有些抵触,就再去客运站问。站里有一辆到昌都的大巴准备发出,我问售票员带单车、去左贡卖不卖。售票员说去左贡干嘛,直接到邦达嘛,那里有个怒江七十二拐,正适合你们骑车人的口味,不过要买到昌都,因为有单车。我心想你还挺专业的,你不知道我就爱骑左贡到邦达这样的好路,不愿意骑七十二拐这样的恐怖路段吗?但是,鬼使神差地,我还是倾向坐班车,也许是担心包的面包车发车时间晚,还有就是单车没地方放。于是我答应买到昌都的票,把单车匆匆叠好,由司机放到后备箱内,跑到车站口与准备坐面包车的小樊他们告别,我又独自上路了。
上车后,我看到有个汉式打扮的藏族姑娘,旁边有空位,我想但没好意思坐她旁边。往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看着满车的藏族同胞,我想起以前在新疆坐班车的经历来,有些兴奋,这车票钱没白花,有这么多藏族同胞陪着我在路上,真不错呀。
八点半左右出发,刚刚出城,立即就是烂路,两边的山包包被新雪覆盖,耐寒的牦牛在山上吃草,形成白色背景上一个个的黑点。陆续看到有骑友们在路上费力地前进,在高高的大巴车上,发觉骑士们都让到了路边上,默默乃至卑微地缓慢骑行,就想到了前几天的自己。赶紧伸出头去,给每一位骑士加油鼓劲儿。
我坐在倒数第二排,我身后坐着两位大姐,不会说汉语,我微笑了她们就看着我笑。侧前方是一位头戴红绳的康巴汉子,他一边数着念珠念经,一边盯着我看。让我想起在新疆禾木村坐车,有位哈萨克大叔也一直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现在我知道,他们是汉族人见得少,实在是好奇所以想多看一会儿。还有一位大叔,很像我的伯父,他好奇地研究我的头盔,并大方地做了我的模特。
这里的农田都很小,种着成熟的青稞,还有翠绿的不知名作物。白色的平房,堆着过冬的草料和柴禾。褪色的白塔,在村庄中农田旁耸立。
十点半左右,汽车抵达如美镇----一般是从芒康骑行出来的休息地。过大桥之前,有一段十分惊险的沿江土路,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在硕大的大巴车上感觉尤为强烈。在汽车剧烈的晃动中,满车人的性命就在司机的手中,我觉得稍有不慎,汽车就会坠入旁边的澜沧江。当时我鼓起勇气伸头窗外,拍摄了一段视频和照片。
如美镇就坐落在河对岸,在桥上,可以看到江两边的都是近乎垂直的崖壁,如同元谋土林一般。过了如美镇,又有一处检查站查验乘客的证件。过了如美,我开始密切留意路旁的骑车人,因为和尚今早从这里出发骑行。在一处上坡处,有一支四人骑行的队伍,我想就是这个了。当大巴靠近他们时,我伸出头去大喊:“和尚!哪位是和尚?”一位个子不高的骑友举起手来挥了一下,哈哈果然是,我再喊了一句:“我是阿辉!”加油都没来得及喊,汽车已经疾驰而过了。
中间上来一位武警大哥坐在我旁边,他是专门在此修路,已经呆了好几年。据他说,这一段路将在今年内全部修好,这样的话可是大家的福音了,到时我如果开车过来,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菜鸟技术。后来我就沉沉睡去,等一醒来,武警大哥好像忍了很久,迫不及待说:“刚才东达山这么美的雪景,你不拍在那里睡觉”。是啊,我想目不转睛地看风景来着,可是架不住困啊。话说坐在车上拍照的数量比骑车多多了,毕竟手脚都闲着呢。并且,不用踩踏居然可以自动前进,骑车的人坐车,感觉就是天堂!
到左贡了,话说从左贡到邦达的路不错,风景又美,但是我已经买票到邦达,提早下车是不是有点二?于是我爱惜这车票钱没有下车,后来才知道,这样才是真二。
左贡到邦达果然风景不同,河水清清滋养着绿草,牛马在愉快地享受生活,一派充满生机的田园景象。到这里由于中途下车吃了饭,上车时我原来的座位给新上来的藏民坐了,我坐到了那位穿汉装的藏族姑娘身后。姑娘主动和我聊起来,她是一位警花哦,准备去昌都上班。说起这边的治安,她也坦言这一带的康巴汉子是要彪悍一点,并说她的男友就在芒康当警察,治安巡逻的任务很重。不过她是做内勤,不用太危险啦。看着这两边的美景,姑娘说等到了林芝地区,那里风景更好了,因为那里海拔要低些,堪称西藏的江南呢。尤其让我欣慰的是,那边的藏民不再勇猛好斗,后半程的骑行至少不用担心治安问题了。
到邦达下车时,当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干脆坐到藏北的昌都去算了。不过只是闪念而已,因为那边的路况一无所知,不敢贸然骑行啊。下车后,有刚骑到的骑友,看见我的宝马,说小轮车就骑过来了好牛叉啊。我问他翻东达山怎么样,他说那是相当苦逼啊。
第一次在路上碰到骑友,有搭伴的念头。不过发现折叠车打开后,不能锁死了,可能是在车上给颠的,这样没法骑了。加上想想那攻略上写的“死亡公路”七十二拐,心中戚戚焉。这时有个司机跑过来问我到不到八宿,我问他多少钱,答复是五十,我没还价就答应了。
司机急着赶路也怕我反悔,马上把我的单车往车顶上搬。我正觉得这司机面熟,就看见车上下来几个熟悉的身影,那不就是小樊、亮亮他们吗?原来他们就跟着大巴后面呢。一问车前,他们到八宿是每人一百三,而我到这里就已经付了这么多了,完了还要多付五十。心里有些不爽,这就是纠结的代价吧。
又上路了,回归到驴友队伍中,气氛又有不同。车上有一位逃学的女大学生,孤身一人走川藏,后来一路上,这样的单身女驴友碰到很多。车上播放着地道的藏族歌曲,有一首是藏族独特发声“啊哈啊哈”那种,把亮亮逗得前俯后仰,非要知道歌名。司机也不知道,我们就建议他用手机录下来,他还真录了。
一会儿到了业拉山口,大家停车照相。话说坐车轻易到达的垭口,不会有深切的感受,拍照走人。后来天色渐晚,在车灯照耀下,依稀看到路旁险峻的山崖。随后,就开始了一个有一个的急转弯下坡,此处正是进藏路中的无数骑友的噩梦之地----怒江七十二拐!话说转弯虽急,但路面很好,已不是攻略中说的沙石路了。汽车开得很快,我就这样与它擦肩而过了。
是夜,抵达了八宿县城,比芒康、左贡都要繁华些,主路两旁就有不少客栈。我们住进了一家驴友客栈,里面有一个大院子,两侧各有一排平房。左侧全是多人间,已经停了十来辆山地车,一看就是骑士们住的;右侧全是标间,前面停的都是汽车,都是自驾车游客住的呢。话说四个轮子和两个轮子的区别,在这里相当泾渭分明啊!
我和三位搭车友住进了一个四人间,但见墙上、门上、走廊上全是驴友的涂鸦,其中绝大部分是骑友的。房门上写的是“搭车党推车党党部”,我想旅馆老板怎么知道我是“党员”的,准啊!下面写着“佛山中队”、“成都大队”,由于本队只有队长一人,所以我写上了“昆明小队”。此外关于七十二拐的涂鸦很多,一幅漫画画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车手正在七十二拐的顶端,准备下坡,一脸愁容,说道:“刹车坏了”。另外一条牛叉的留言是:“XXX使用脸刹,成功血洗七十二拐!”看完这些留言,我为搭车经过七十二拐,肠子都悔青了。
这里是个骑友的大本营,已经有四队人马。有一个骑友个子瘦瘦小小的,货架上的小牌子写的是“厦门—拉萨”,对他来说,前面的路程已经很短了。我问他们七十二拐骑得怎样,一位骑友说,由于天气冷,他的刹车线都冻住了,想尽办法才勉强恢复,下坡下得心惊胆战。另一位车友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吃饭都不想去,说路上实在是太冷了。话说骑车上路的人儿啊,要求真的太简单了,一口热饭一床被窝一个热水澡,就是对他这天辛劳的最好补偿了。
本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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